雖然也不是不能用“聽錯了”之類的詞語麻痹自己，可是剛才應該的確聽到了“空賊”這兩個字。

根據大陸上一般的常識，可以飛行的載具目前還沒有出現，也就是說尚且不存在能夠載人的飛機，當然，人也不是不能飛，高級的天衣，或者武神級別的強者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將真氣轉化為推進能量而飛行。

問題是二者的數量都很少，前者尚且不知道，後者，修羅之國前來的強者當中那些實力極為接近武神的尚且無法長時間自由飛行，最多只能短距離進行飛空。

自己的蝙蝠狀飛翼亦然，只能使用短暫的時間，最多能夠稱之為“理論上可以飛”，編織出來的巨鳥倒是可以長時間持續的飛，而且也沒見過第二個人采用如此形勢飛空，屬於稀少而又稀少的例子。

既然是“空賊團”，那就必然是覆數的人，試想一下吧，一群身穿高級天衣的強者或者武神，一面以空賊團自稱，一面打家劫舍……怎麽想都是可笑之極的情景。

“你所說的空賊，應該指的是像海盜一樣，只不過在空中……做事的團體……對不對？”

盡管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仇無衣還是十分謹慎地詢問道，因為這實在是太難以想象。

“對，就是你說的那種，他們就以那個島嶼為據點，在天空中飛行，禁止任何人靠近。”

郭勇的補充無情地擊碎了仇無衣最後一點幻想，原來這世界真的出現了空賊。

“如果不是我與他們親自打了一仗，可能也不信吧。”

現在郭勇非常理解仇無衣心裏遭到的沖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啊？你們都開戰了？那空賊團到底是什麽模樣的，怎麽飛？”

仇無衣一開始還以為郭勇只是聽到了警告，現在才知道居然面對面地接觸過，心中的好奇立刻充得滿滿的。天空是人類尚未征服的地界，如果真有誰踏足於此，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真正的霸主。

“沒親眼見到，那天正是陰天，空賊團的警告和炮火都是從雲層上方落下來的，下面什麽都看不到，而且我這些船上的炮……你懂的，仰角不夠，射程也不夠，所以只能撤退了，還被擊沈了兩艘戰艦，幸好沒有人死掉，都救上來了。”

寥寥幾句話，郭勇說得貌似相當輕松，其中的苦澀與屈辱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以海盜王自稱的他，心中的傲氣遠遠勝過常人，結果卻被天上的力量打得丟盔卸甲，而且居然還是一群自報名號為空賊的人。

“炮……打不到那麽高的角度……”

想象一下旗艦上的炮塔，仇無衣自動腦補出來了當時的情景，的確會非常尷尬，明明有巨艦大炮，卻沒法調整到能夠向著高空射擊的仰角，尚且在船身兩側加裝炮臺的其他戰艦更是抓瞎，那場面，一定是混亂當中帶著喜感。

“咳！所以就沒辦法了，說真的，當時的炮擊離我特別近，絕對比我這邊的主炮厲害，也不知道從哪裏跑出這麽一幫空賊，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打劫過了啥，奇怪啊。”

郭勇心中憤恨，嘴上倒也沒有給自己胡亂爭面子，老老實實承認了自己不如空賊。

“去看看……如何？”

仇無衣的指尖在桌上敲打了幾下，驟然止住。

“你？對了……你會飛！”

郭勇的手掌猛地一拍，一下子就回想起了當時的心情，面對空中無情的炮擊，當時所想的的確就是——如果會飛該多好。

而仇無衣真的會飛，而且比自己的力量強大很多，郭勇仿佛尋得了一條找回場子的辦法，眼睛頓時一亮。

除了炮戰以外，接弦後的水手搏鬥戰依然重要，身為海盜的郭勇豈能想不到這條計策。

“對，他們的炮擊不一定能威脅到我，我對這群人的立場很感興趣，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可以結盟，你覺得呢？”

雖然這是仇無衣的真心所想，但在說出之時，還是有意征求了一下郭勇的意見，畢竟二者之間曾經敵對過。

“好！就這麽著！要是學會了怎麽飛，將來我也做個空賊，嘖嘖嘖，威武啊！要不咱們現在就出發？反正補給充足！”

郭勇的腦袋竟然完全沒有往“仇恨”那邊拐，一邊嘖嘖讚嘆，似乎還陷入了某種奇怪的想象。仇無衣也不是無法理解他的憧憬，大海是男兒的浪漫之一，而暫時無法政府的天空則是更在其上的浪漫，夢想飛行的人比比皆是，仇無衣也知道自己亦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似乎這些空賊已經搶在了最前頭。

“等我去給領地送一封書信，他們可不像我這麽放心。”

仇無衣向郭勇要來紙筆，很快就寫完了帶給領地眾人的信。

這件事，倒也不是臨時起意。

現在領地能夠暫時進入一個平穩的過渡期，也就是從龜縮到擴張的過渡期，過一段時間之後，就算沒有其他領主前來搗亂，自己多半也要走上窮兵黷武的道路，從兩個公爵的戰爭之間謀求利益。

而這段過渡期，應該是領地最為安全的時期，有了阿萌和龍千燈這兩個人加入之後，領地的治安與內政會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證，武將方面又有來自修羅之國的三十六人，就算哪位公爵真的立刻率領大軍前來也未必不能一戰。

更好的消息自然是與郭勇的結盟，大海之上可進可退，無疑是一個可靠的盟友。

仇無衣很清楚自己的斤兩，身為領主，似乎不怎麽有治理領地的素質，比起在領地中發呆，外出尋找可靠的盟友說不定才是自己應有的職責，而且他也相信領地中的所有人也能夠理解自己的想法。

消息送出之後，在仇無衣的勸說之下，郭勇的海盜艦隊沒有全軍出發，實在是沒有這種必要，大部分艦隊藏在了距離領地較遠的海域，補給問題由領地解決，一切保密，這也是仇無衣的命令之一，而旗艦則載著最精銳的水手與郭勇，仇無衣二人，駛向傳說中的空賊團據點。

根據地圖，這個島嶼的坐標不算太遠，等到僅剩下旗艦的時候，仇無衣也終於體會了一把劃時代戰艦的感覺。

和一般的動力車一樣，巨大旗艦雖然有一定的蒸汽船特征，實際上燃燒的東西不僅限於煤炭，所以速度會遠遠甩開一般戰艦一大截，平時共同行動的時候，旗艦必須保證自身的威嚴與重要性，所以往往要放慢速度，否則肯定會單槍匹馬沖在最前，盡管這麽做依舊是所向無敵。

一路上，仇無衣詢問了郭勇不少以前的事情，借以補充腦中的記憶，奈何郭勇這個人的記憶也比較大刀闊斧，想不起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只能小規模地彌補一下而已。

遭遇到兩次大規模的風暴之後，戰艦總共行進了十三天，在這很不吉利的一天抵達了一片極為開闊的平靜海域，海面上沒有海藻，也看不到島嶼和暗礁，潔白的雲層與燦爛的陽光幾乎讓仇無衣忘記了自己在進行一趟怎樣的旅程。

兩人站在甲板的最前端，眺望著遠處的海平線。

“快到了，上一次應該就是在這一帶。”

郭勇已經全副武裝，他對空賊團仍然抱以相當程度的警戒，仇無衣亦然。

“今天的天氣不錯，說不定能夠一下子就看到這群人的真容。”

仇無衣將手掌擋在面前，透過指縫望向太陽的方向，雲層已經很淡了，基本上不太可能掩蓋大型的飛行物體，根據郭勇所說，他見到的主炮絕對是大型物體的主炮，比他的旗艦還要巨大，否則不可能承載如此沈重的武器。

“快看！給我全速前進！”

郭勇的命令迅速就得到了執行，無需他提醒，船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海平線的另一端所發生的異象。

海面上騰起一層巨大的烏雲，規模有如一個城市或海島一般大小，也許可以據此推斷裏面隱藏的東西不會小多少。

世界上沒有雲彩從海面上鉆出的先例，而且也沒有任何一種雲會如此厚重，大團的烏雲就像被壓縮的黑塊一般懸浮在空中，絲毫看不見裏面有什麽東西。

“上次也是這樣的麽？”

仇無衣目不轉睛地盯著疾速飛行的怪雲，順口問道。

“不一樣，這次明顯不對頭，上次我看到的只是普通的烏雲而已！都給我留一點！對方可能會直接攻擊！”

郭勇一面應付仇無衣，一面命令船員們做事，兩不耽誤。

“這裏是我們的海域，外來人請盡快離開！”

雲層之上響起了不太容易分辨男女的冰冷聲音，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嚴。

“切！還是你們這群空賊團嗎！”

郭勇提起一口氣息，炸雷般地吼道，也虧他中氣十足。

“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就請你快點離去吧，我們空賊和你這種海盜沒有什麽交集。”

空中的聲音頗為嚴厲，但是聽起來也相當的年輕。

“好吧，全速——後退！”

在“後退”二字喊出口的剎那，一道近似弧形的赤色火焰自甲板上騰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威勢沖向天空的黑雲，而郭勇的旗艦則以最快的速度從這片海域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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